我想你,不止在纸短情长的雨季,也在往后余生的晴空万里。
——题记
淡黄色的余晖书写着心中那一丝愁,和风描绘着一只只纸鸢。突然,一只蓝色的纸鸢一头冲到了树上,艰难地挣扎着,恍惚中,似乎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,不由地触动脑海深处的记忆:
“哥,你下来吧。我不要了……”一个小女孩望着面前的那棵大树,担心地说着。
树梢上挂着一只蓝色的纸鸢,一个男孩正伸手去抓它。男孩把纸鸢拿在手上,朝女孩挥挥手,却没稳住,向后倾了一下,好在出于本能,及时抱住了树干,没摔下来,他松了口气,对女孩憨憨地笑了笑。却不想女孩竟被吓哭了,“哇”的一声哭得稀里哗啦的。男孩赶紧从树上下来,把纸鸢扔在一旁,不停地安慰女孩:“诶,小妹别哭啊。哥哥这不是没事吗?哥哥这不是下来了吗?我皮厚,不怕摔的。小妹不哭啦,回去我给你做土豆团子好吗?”
女孩抽咽了一会,握住男孩的手,抬头看到男孩的笑容,耳边是男孩温和的声音:“我们回家吧。”她这才发现男孩的手一直在抖,他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。
男孩牵着女孩的手往家走。不经意间,一朵花吸引了女孩的视线,那花长在一个水潭旁,周围满是芦苇,在一片绿色中甚是耀眼。她指着那花,轻声说了一句:“哥,那花真好看。”男孩犹豫了一下,看了看天空,乌云已经悄悄爬上了天空,雨要来了。他摸了摸女孩的头,轻声说:“小妹乖,先回家吧,要下雨了。奶奶该担心了。”女孩点点头,乖乖跟着男孩回了家。
回到家,男孩洗好土豆,放在锅里,踩着一只小板凳,把锅放在煤气灶上,点了火,开始忙活。男孩个子不高,不踩小板凳,踮起脚尖,伸直胳膊,才能勉强拿到厨具。他怕女孩无聊,总是会转过头对女孩憨厚地笑,而这时,女孩则会把视线从土豆团子那转移到男孩这,伸出舌头舔舔嘴唇,笑嘻嘻地看着男孩。
不一会儿,土豆团子的香味融入雨雾中,细细的雨丝落了下来,划过窗户,落在了女孩的心上。她放下手上的土豆团子,扯了扯男孩的衣角:“哥,姥姥还没有回来。”
男孩把妹妹安顿好,笑着说:“小妹,你先吃着,哥哥去接奶奶,你乖乖在家等我,不要乱跑,好吗?”
“嗯。”女孩董事的点了点头。
大伞下那个瘦小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朦胧的雨雾中,哒哒的脚步声愈来愈远,女孩的眼中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,耳边只剩雨珠落在大地上的哗哗声。
男孩在雨中奔跑着,寻找着老人的踪迹,终于在田地旁的一个棚子里找到老人。“奶奶!”男孩连忙跑过去。
老人一愣,连忙拍掉男孩身上的水珠,焦急地问道:“你怎么来了?这么大的雨,感冒了怎么办?表妹呢?一个人在家?走丢了,出什么事怎么办?”
“小妹担心奶奶,让我来找您。”男孩平静地说脸上带着笑容,把手里的另一把伞递给老人,“奶奶先回去吧,别让小妹担心。我还有一点别的事,就不和您一起回去了。”
回来时,男孩满身泥泞,而老人的身上却只有几个黄豆般大的水迹。女孩连忙接过男孩和老人手中的伞,疑惑地问道:“哥,你怎么了?一身泥,脏兮兮的。是不小心摔倒了吗?没有摔伤吧?
老人摇摇头,拉着两个孩子进了屋,有些不满的看了看男孩,交代两句,叮嘱着男孩换掉那脏乱的衣服,就去做饭了,留下两个孩子在大厅里。男孩咧嘴一笑,把一朵花递给女孩,转过头去换衣服:“小妹,给你。”
原来,男孩偷偷跑去摘花了,回来时,为了赶上老人的步伐,一路狂奔,中途摔了一跤,才满身泥泞。老人不知道男孩为什么为一朵花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,所以回来之后有些不满。女孩接过那朵花。花上染着不少淤泥,那蓝色却更加耀眼,这不正是回来路上不经意看到的那朵花吗?女孩眼中满是惊喜,望着朝房间走去的哥哥,甜甜地笑了:“谢谢哥!”
后来,男孩长大了,要到城里去上初中了。离开那天,女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个人哭泣。脑海中满是与男孩的回忆,泪水像止不住的河水,不断从悬崖上落下,腐蚀着女孩心中的那些美好回忆,击打着男孩心中的石头。男孩敲打着门,安慰着女孩:“小妹你开门啊,哥哥又不是不回来了,只是去上学而已。我保证,放假了就来找你,之后我们还一起放纸鸢,好吗?”
女孩倚在门后,听着男孩的话泣不成声,回想起之前那些记忆,她第一次知道,原来,分别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。男孩对着门,轻声说了几句,女孩打开了门,红着眼睛,沙哑着说:“说好了。”
男孩点了点头,露出笑容,揉揉女孩的头说:“再见,我的小太阳。”
再后来,女孩也到别的城市去了,见面的次数,少了。那时,女孩才明白为什么恐高的哥哥可以爬上那么高的书为自己去下纸鸢,为什么哥哥的说明明抖得不停了还笑着安慰自己,为什么哥哥满身是泥却带回自己不经意说好看的花……
耳边时常回荡着男孩离开那天说的话:“纸鸢要在空中飞,才会有人看到她的美。但,飞得再高,也离不开线的牵引。对于我来说,家就是那根线,而线的那一头,是小妹的手。握好那根牵引哥哥的线,别让哥哥找不到回家的路,好吗?……”
天渐渐暗了,再不见一只纸鸢了,风轻拂着发丝,带来一丝凉意。即使看不见那只纸鸢,但我知道他依然在空中飞着,描绘着属于他的画卷,而牵引他不偏离航道的那根线,正握在我的手上。
那只蓝色的纸鸢已经不在树上——一个调皮的男孩取下了它,他爬上树干,轻而易举的取下纸鸢,朝着树下挥挥手,我似乎又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:“哥,我想吃土豆团子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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